黃子翔 – 澳門電影《來世還作人》荒誕殘酷物語｜流水帳

更新時間：11:00 2024-04-26
發佈時間：11:00 2024-04-26

繼孔慶輝執導、去年於本地放映的《海鷗來過的房間》後，今年再有澳門電影——歐陽永鋒首部劇情長片《來世還作人》，於香港放映。該片或對一些本地觀眾有親切感，飾演主角阿明兼操刀配樂的，是憑《窄路微塵》捧走台灣金馬獎最佳配樂的本地音樂人、演員黃衍仁；扮演地產經紀阿娟的楊螢映，曾為中英劇團全職演員，2014年憑《海倫．凱勒》一角贏得香港舞台劇獎最佳女主角（悲劇/正劇）；戲中探索的「空間」命題，港人當然不陌生，歐陽永鋒說：「我想探討空間如何影響我們的成長，所謂空間，包括居住空間，以至身體、心靈。」現實殘酷也無奈，冀望來世會更好？「好像很無奈，我們可以怎樣超脫？」

來世願作一張紅色膠凳

改編自Gotoo短篇小說《何以安置我的身軀》的《來世還作人》，於疫情期間拍攝。歐陽永鋒多年前因為替黃衍仁設計澳門音樂會的海報，跟他認識，早前寫了劇本後，直覺地想到由黃衍仁來演，他甚至沒看過對方的劇場演出。黃衍仁在戲中飾演一事無成的厭世廢青阿明，性格被動怯懦，來世願作一張紅色膠凳。他於隔離的十四天看劇本、研究角色，又經常跟導演交流討論。劇本沒有道明這角色在想甚麼，在演繹時，他嘗試代入一種想跟這個世界斷絕關係的欲望，又提到佛教的「出離心」，即對輪迴的苦有一種意覺，「但你怎樣引導『出離心』，走一條正確的路，真正超脫？」

他在戲中刻意調節口音，換上慵懶的腔調，無論語速還是節奏，彷彿跟周遭的人與事沒有連繫，「演員的滿足感，便是觀察然後創造某些人的狀態。」他不諱言於成長某些階段，的確比較厭世，隨着年紀漸長，他漸漸思考厭世背後的源頭，對生命、人類的理解多了，「就沒從前那麼厭世。」他不忘補上一句：「但仍然憤世。」

《來世還作人》無論節奏、畫面，帶着一點點漫畫感。事實上阿明也以漫畫為家當，包括伊藤潤二的作品和古谷實的《庸才》，他帶着漫畫離家獨居，某程度上彷彿就是他的一部分。歐陽永鋒坦言自己是看漫畫長大，小時候愛看熱血、勵志類型，長大後接觸不同類型以至黑暗風格的作品，好像伊藤潤二、楳圖一雄、柘植義春，也愛古谷實那些孤獨、厭世的作品，「阿明在成長中大概也有過那些迷惑，對漫畫角色產生共鳴。他沒有甚麼好依戀，就是擁有漫畫，但最後把它們摧毀，中間發生了甚麼事？」

電影充滿黑色幽默色彩

《來世還作人》是一齣荒誕又殘酷的寓言，融貫不同類型風格，阿明的原生家庭是一齣恐怖片、驚慄片，獨居時的遭遇與荒誕想像是藝術片、奇幻片，整套電影充滿黑色幽默色彩，影像凌厲，獨角仙、皇蛾等昆蟲的「參演」叫人意想不到。原來歐陽永鋒早年在台灣國立中興大學修讀昆蟲系，當時看了手塚治虫《人間昆蟲記》，對那個未知的昆蟲世界產生好奇，「在澳門就不會看到這個世界。」他想把喜歡的東西，以一種任性的方式放進自己首部劇情長片裏，作為比喻和意念延伸。

歐陽永鋒也藉着電影探討甚麼是有用甚麼是無用，「在社會上，似乎會界定何謂一個有用的人，但所謂成功失敗，有很多灰色地帶，沒有一定的對與錯。」阿明希望成為一張實用的膠凳，阿娟來世想做女人，「每個角色都找到自己的歸宿。」也問兩位，來世還作人嗎？黃衍仁直言想脫離輪迴，沒有想過來世要做甚麼，「我只在意怎樣覺醒和善良多一點。」歐陽永鋒則說，如果有來世，希望自己是一個不會去思考這個問題的人，「不至於糟糕到不想做自己吧？」

《來世還作人》